诸葛福媛

【提醒】注意闪避本土画风，饿了么真没给作者一分钱广告费。

前文：饿了吗（上）

正文

Day 78

“不行不行，不能吃外卖”，索尔挥舞着勺子，跑去客厅把雇主大人的手机抢了下来：“史医生交代过，你胃不好，再不许乱吃东西了。”

 

“你这哪里是护工，分明就是看守！还是专门虐待人那种!”

洛基有气无力地提出抗议——不是他不想拔高声音以示威严，实在是术后出院了腹腔引流管还没有拔，稍微用力下腹就坠坠发疼。

所以他只能用这样又细又轻的声音说话，听起来软绵绵的，像在跟索尔撒娇……真是要命。

 

“别生气啦，”索尔像哄孩子那样轻声细语地开口，脸上挂着让人完全无法生出怒气的笑意，“我给你煮着粥呢。”

 

“我问了我m……”索尔猛然想起洛基早逝的母亲，硬生生把妈字憋了回去，“我照着食谱做的，放了很多好东西，熬得可香可软糯啦。”

“鬼才要信！”洛基撇撇嘴，“你在技校里不是学修火车的吗？别假装自己是新东方高级厨师了。”

 

索尔也不辩解，乐滋滋地哼着歌跑回去围着炉灶继续忙活，不一会儿，一股淡淡的米香飘出厨房。

洛基很有气节的忍了一会儿，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忤逆着咕咕叫起来。他狠狠咽下口水，决定顺从本心哀嚎出声，“索尔，我要饿死啦，你就不能快点出锅吗？”

 

Day 80

 

“不行不行，不能抽烟。” 索尔绕到洛基跟前，把他还没拿稳的香烟、打火机都抢了：“史医生交代过，你肺功能不够好，以后要戒烟。”

“要他管，我想抽就抽。”洛基伸手去夺，被索尔灵活闪开了，“臭小子，再不给我，我要扣你工资了啊。”

 

“我可没违反劳动合同条款，你凭什么扣工资呀？”索尔嬉皮笑脸地后退，把香烟藏到橱柜里洛基看不到的地方。

他从橱柜旁探出半个脑袋：“大评论家，你不是说勇气源于自尊、自尊源于自控吗？你这么缺乏自控能力怎么能行……诶，干嘛冲我翻白眼儿啊？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洛基一时语塞……翻了天了!臭小子居然还学会诡辩了！

 

不过……

不过……自己说过的事，他居然记得那么清楚啊。

 

有一小股气愤在洛基肚子里翻滚着，和另一些刚刚滋生出的得意相互碰撞，一时难以决定谁来占领情绪高地。他努努嘴，尝试着开口，一阵咳嗽却不合时宜地冲出喉咙，仿佛着急验证医生和护工大人对他“肺功能”的评价一般。

下腹随着咳嗽隐隐发疼，洛基皱起眉，小小地捂住肚子。

 

索尔赶紧倒了杯温开水递到他嘴边，“快喝口水，润润喉咙就不会咳了……慢一点……好些没？”

洛基白他一眼，飞上眼角的笑意冲淡了声音里的忿忿，“白痴，那话是修昔底德说的。”

 

Day 81

 

“《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索尔歪着头，磕磕绊绊念出书名，“这是那个什么修什么德写的？”

洛基从面前沙拉碗里插起一块大小适中的菠萝，点点头，“对呀，你该读一下，要是每个人都能把它读一遍，这世上智障和网络暴民能少一半。”

索尔暗暗记下书名，转过脸，“喂，书柜里这么多书，你都看过？都记得？你可太厉害了。”

洛基懒得回应，埋头吃完水果，敲敲碗，“我还要。”

索尔又去给盛了半碗，递到他手边忽然收回手，“喂，我做的水果沙拉好吃吗？”

洛基眼睛跟着沙拉晃一圈儿，慢慢眯起来化成把柳叶刀瞄准索尔，“快拿过来!不好吃我会吃了还想要吗？”

索尔扑哧笑一声，把碗递到他手心，“你这家伙，怎么一点好听话都不舍得说呀。”

 

洛基心满意足地吃一会儿，不由得品味起索尔方才的语气来……纵容的？无奈的？还有点莫名的宠溺？

……不像话，真是不像话!

他舔舔嘴唇，高高举起碗，“索尔，我还要吃。”

 

Day 82

 

洛基写完稿子，倚在书房门口盯着索尔打量：那家伙正缩在客厅里，抱着一本满是机械图的大部头皱眉抓耳。

“木头脑袋，你为什么要学修火车啊？”

 

索尔把头从课本上抬起来，叼着笔想了想，“我想了解火车的一切，这样将来有一天，或许我也能造出火车，把它开到我家乡去，然后我们山里的果子啊、漫山遍野的花呀，就都可以运到城里来……乡亲们可以挣钱过好日子，孩子们也能出来读书、见大世面。”

洛基愣住了，这段具有上世纪九十年代希望工程画风的淳朴说辞让他有点接不上腔。

习惯了口蜜腹剑和唇枪舌战，这般的坦诚着实叫人手足无措。

 

“你肯定在笑话我了。”索尔自顾自念叨着，垂头呵呵干笑一声，“我知道自己是发白日梦啦。我基础这么差，想当工程师还要读好几车厢的书呢……不过没关系，就算最后只能当一个火车修理技师，我也很开心。”

 

“你呢？”他抬起脸看向洛基，“你为什么会当评论家啊?”

“省事儿呗，”洛基轻咳一下，侧头避开索尔目光，“你没看见网上怎么说我的吗？大作家的不肖子，不过是借着家里老头子死后声名荫庇才那么快拿奖，自己单打独斗这些年全凭一张恶毒嘴巴，只擅长挑三拣四、讥讽别人。”

索尔用力摇头，“不是那样的，我不信那些鬼话。”

洛基撇撇嘴:“信得人多了，还差你一个？”

 

过了好一会儿，索尔小声说，“你说话是有点刻薄……”他赶在洛基变脸之前迅速补充说，“可我觉得，你只是担心自己的话没有力量，你担心自己写的太过温柔、不够冷漠尖利，别人就不把你的话看在眼里，不关心你想表达什么。”

 

洛基眼神闪烁着，嘴巴上却不肯松动，“你是心理学家吗？你又懂什么？”

索尔瞟他一眼，柔柔笑了，“我只说我能读懂的嘛。其实你不用那么凶啊，你讲道理的时候，很有说服力的。”

 

洛基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他抿一下嘴，装腔作势地放大声音，“什么叫讲道理的时候？我有不讲道理的时候吗？完全没有！”

 

Day 86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索尔丢下手上东西，像阵旋风一样刮进浴室里。

洛基一丝不挂的正对着他，一手捏着引流管，一手捂着肚子，眼看就要哭出来，“怎么办啊，索尔……我把引流管拽出来啦！”

 

“别慌别慌，不会有事的。”索尔一手揽着洛基，一手紧紧捏着引流管，不停地催出租车司机再快点。

洛基裹着浴衣，双手捂紧下腹缩在他身边小声哀嚎，“出血了吗？是不是很多血？肠子是不是都流出来了？我要死了吗？索尔我还不想死啊……”

 

索尔腾出只手，小心翼翼地撩起一点浴袍边儿——刚刚包上的白色纱布表层有点儿血渍，淡淡晕开的范围还没有他手心一半大。

 

“我看看……”史传奇打量着伤口，用无菌镊子小心探了探。

洛基在镊子戳上伤口时倒吸下冷气，一把抓住索尔的手，后者立刻一脸心疼地紧紧反握住。

 

史传奇抽出镊子，慢悠悠地剪断管子末端的固定线，夹起个酒精棉球清理下已经缩成指尖大小的引流口，再贴上片无菌纱布：“好了。”

 

洛基和索尔不约而同问:“好了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病人被照顾得很好，伤口恢复很快。”

史传奇举起左手，虚虚攥成拳，右手伸出食指插进去，比划了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穿插动作，“瞧，像这样，新生组织一点点把管子往外顶，最后关头稍用点外力，管子就自己掉出来了。”

他打量着索尔和洛基莫名变作淡粉色的脸颊，“怎么，没听懂？还需要我用更白话的语言解释一遍吗？”

两颗脑袋齐齐摇了摇。

 

“但洛基你为什么要自己洗澡呢？”在他们开口前，史传奇又教训道，“让你男朋友帮忙擦洗明显要安全方便很多嘛。”

 

“他不是——”

“我不是——”

 

史传奇挑高眉毛，目光落在他俩紧握的手上，索尔和洛基慌忙松开彼此。

医生大人用一种关爱儿童的眼神扫了扫他们，“总之，再换几次药应该就会愈合了，不必担心。”

 

“需要来医院换吗？”

“不用，”史传奇写了张单子，刷的递过去，“药我都开好了，就在自家床上，让你男——让你朋友换一下就行。”

索尔和洛基互看一眼，脸蛋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

 

Day 88

 

“那个，”索尔轻轻咳嗽一声，“史医生交代三天换一次药，没错吧？”

“嗯。”

洛基用比蚊子哼哼大一丁点儿的声音应了句。

 

他们在过去两天里像一对冰冻了的白斩鸡，行动僵硬、目光呆滞、口舌迟钝，脖子更是恨不得一路扭到屁股后面去——总之就是不要直视面前这个人才好。

 

“那，那你躺到床上去吧。”索尔说出床这个字的同时，就感觉自己的脸烫的要冒出蒸汽了。

 

别乱看别乱看，索尔反复跟自己念叨着，手在洛基肚皮上小心操作，眼神却像是黏住了一样移不开。

系上衣服系上衣服，洛基在脑海里提醒自己，手却像焊在了床垫上一动也不动。

 

“疼吗？”索尔小心凑上来，拿手背蹭蹭洛基额头的汗，“是不是我手太重了？”

 

洛基狠狠咽下口水——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望着他，每一眼都灼灼燃起火。

 

管他的！

他一把扯住索尔衣服，将他拽到身前，“喂！我们做一次吧。”

 

？？？

索尔脑子里叮叮咣咣响着，仅剩的一点理智也被彻底敲碎。他舔舔嘴唇，脑袋像上足发条一样点个不停，“嗯！”

 

“伤口不要紧吗？”T恤脱到一半，索尔忽然想起关键问题。

“你小心点啊！”洛基扯松他的腰带，狠狠拽出来：“还是你想等等？”

“不等！”索尔趴上去，“等不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