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福媛

【锤基AU】废柴舅舅 / Uncle Thor --14.如人饮水 【一枚有点怯怯的生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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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如人饮水

重要的事都在那一瞬间发生,在他们亲吻过后,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Thor陷入到完全的不知所措之中,说不清是更憎恨自己的懦弱还是不坚定。

Loki呢?

他比Thor还要痛恨Thor。

他说了很重的话,把所有恶劣刻薄都调动起来,指责他虚伪、荒唐、不求进取。所有本属于和不属于Thor的错误都被堆积在他头上,大段大段伤人的话语溜出嘴巴,一句叠着一句的丢过去。

Thor一直都没开口,他站在一边听Loki骂了几十分钟,才抬起头,哀哀看向他,“你是该恨我的,Loki。可你想让我怎么样呢?!我爱上你是犯罪你知道吗?!”

“我成年了!”Loki歇斯底里的哭喊道,“我他妈的早就成年了!!”

“你的18岁不是我人生的分界点!”Thor忽然爆发,痛苦的冲他咆哮,“你只有那么一丁丁点大的时候我就抱过你……我看着你长大,陪着你一块儿长大……我的小孩儿,我面前的这个男人……Loki,我不知道那条界线在哪儿,我不知道那个断点在哪儿……就像有个炸弹炸断了一切,那之后的所有时间我都在废墟上打扫战场!如果我顺从你,如果我顺从——”

Thor猛地闭住嘴,他不敢说“我顺从我自己”,不,他绝不能给Loki这种讯息。

“如果我顺从你,Loki。我会污染你整个童年的回忆、还有我的、Sam的!你们是我唯一的家人,你知道吗?”

“那就别爱我!”Loki猛地冲上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像个真正的混蛋那样啊!离我远一点!!”

他泪流满面,歇斯底里地摇晃着Thor,“难道你和Sam不是我唯一的家人吗?!你以为我不想停止吗?!有那么多……”

Loki哽咽着,被眼泪和鼻涕呛得话都说不连贯,“有那么多……比你……比你好的多的人!你以为……以为我不想放弃你吗?!”

Thor拼命瞪大了眼睛,他的手抓着Loki前臂,没法腾出来去抹掉他的泪。他用力到整个眼眶都酸痛起来,视线还是无可避免的变模糊了。一滴眼泪压着睫毛滚落下来,Thor迅速咬住嘴唇,发出一声短促低沉的呜咽,不像哭声,更像是野兽被射伤之后压抑的哀嚎。

Loki的手松弛下去,他用手背蹭过Thor下巴,接住那滴滚烫的眼泪。

他们终于平等了,以一种彼此摧毁的方式赤诚相对。

是Loki先离开的,离开了那条他和Thor居住的狭窄小街,离开了总是阴雨绵绵的不列颠岛。

爱上一个人或者无法爱上一个人,实在都是些无能为力的事。 

=……=

Jerry将头从女演员的膝盖上抬起来时,刚好看到Kevin从剧场后台的门外挤了进来,后者手里端着两杯咖啡,用肩头抵开棕红色的木门,侧身挤过了那个狭窄的缝隙。他在局促的动作里不忘回过头,冲着Jerry咧开嘴笑着。Kevin的笑总是那样,像是把太阳撕裂了,让光和热迸入这个世界,Jerry把那称为一种天赋。

 

这毛茸茸的太阳滚动在他心头,搔得他心烦意乱。马德里拥有着伦敦难以望其项背的热辣阳光,但那与Kevin所散发出的光和热仍无法比较。南欧的热辣是一种风情,是小巷古门里溢出的佛朗门戈,激起人探寻的好奇欲望。

与之相比,Kevin的热度如同阳光把沙滩炙烤得滚烫,赤脚踏上去时皮肤与热沙间的温差便让人不禁放松地战栗起来,他就在那,火热地,松散地,赤naked裸地,包裹在海水的边缘。

 

“今天就排练到这儿吧?”他用眼神乞求到了导演的默许,麻利地翻身起来,向化妆间跑去,刚一进门,便有一个胡子拉碴的、咖啡味儿的吻迎接着他。

自然,那个吻热得烫嘴,把他冰冷的薄唇都烫得红肿起来。

这就是我梦想的生活,Jerry在湿漉漉的亲吻中想,这难道不是我梦想的生活吗?

 

年轻的时候,人总觉得自己能靠梦想活着。

=……=

Thor其实并不意外于Jerry和Kevin会分开。Jerry在好莱坞的工作告一段落,需要回英国去做新的项目——一个环绕欧洲的戏剧巡演。而Kevin在新西兰找到了新工作,一部大气磅礴的史诗巨制,长达半年多的布景周期。他父亲的手工家具作坊也拿到了贷款,迫切需要他回家帮忙。

他们用电话和网络维持着跨越大洋的爱情,反反复复的分手复合,然后红着眼睛活在对方的时差里。

Kevin把他在新西兰剧组的所有报酬全部扔进了这次旅行,Jerry在希思罗机场接到他时露出的那个笑容,让他完全不想去计较自己为之付出的代价。

他像个无所事事的观光客一样跟着巡演剧团走过伦敦、斯图加特和罗马,等到达马德里时,他已经快要成为一个捉襟见肘的流浪汉了。

但他没有告诉Jerry。

他依然陪他庆祝每一次演出成功,在排练时给他买咖啡,不加糖的滚烫拿铁,走到化妆间里就是恰好的温度。Kevin会自己先尝一口,等着Jerry跑到后台时第一秒在他唇上印下温柔的味道。

=……=

Kevin用信用卡付了最后一笔房费,把剩下的零钱装进口袋,拉开门去买新的热咖啡。

外头的空气是冰冷的,马德里下了第一场雪,尽管只是薄薄一层,也足够罕见了。

 

Jerry很快结束了排练,他在准备哈姆雷特的戏份,情绪还有点沉浸在里面,比平时都更安静一些。

他们牵着手走到马约尔广场,大概是天气忽然变冷,菲利普三世的雕像周围没有像往常那样多的游客。Kevin没穿太厚的外套,但他的手还是比Jerry更暖一点,他把他骨节分明的手攥成一团,包裹在手心里拉进自己口袋。

“真的很冷啊,”Jerry把鼻子贴到他脸颊边上,撒娇似的蹭了蹭。

“我知道一个暖和的地方,”Kevin搂紧他,侧过脸用鼻尖抵住他的鼻尖。

Jerry笑起来,这或许是个带点情趣的暗示,或许他们该跳过晚饭,跑回旅店去做些发热的运动。他对上Kevin的眼睛,那片蔚蓝里并没有欲望的火花。

 

“新西兰,”Kevin深深吸口气,好像说出故乡的名字需要很大气力似的。他停顿一下,尽量把自己的口吻变得像玩笑似的不经意,“不如……你跟我回新西兰?”

Jerry明显愣了一下,像是忽然丧失了管理表情的基本功,他咬住嘴唇,轻轻垂下眼眸,然后咧开嘴笑了。

他用力点点头,“好啊,回新西兰!”

Kevin觉得喉咙发干,他迅速咽下唾液,把自己的声音尽量平滑稳定的拽出来,“那我去订机票,我们明天就走。”

Jerry咬咬牙,定定地望着他,“嗯,听你的。”

Kevin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眼前浮起些闪闪烁烁不太清晰的光晕,他收紧手臂,把多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Jerry肩上,“等回去了,我就和爸爸一起经营家具作坊,他买了很多橡木,你喜欢橡木吗?我做一张橡木床,放在咱们卧室里好不好?”

Jerry靠在他颈窝里,温顺的吻了他的侧脸,他点点头,小声说:“好啊……那我呢?我去演点什么好呢?”

Kevin沉默了,他下意识的想起奥克兰市民剧场。他从未去过那儿,小时候是经济条件不允许,长大后……那里实在离农场太远了,单程就要六个多小时……但是,只有那儿才配得上Jerry的表演吧?他抬起手揉揉眼睛,用力挤出笑意,“不如,演库克船长吧。”

Jerry点点头,把脸埋得更深,像是要把彼此的肌肤粘到一起,“好,就演库克船长。”

 

可是,库克船长从没有在新西兰停留太久,他死在了寻梦探险的路上。

他的根和他的梦想都不在新西兰,他们都知道的。

 

他们漫无目的地在街头闲逛,完全地无处可去。他们没有像之前一样拜访名胜、像是急于寻找某种对这趟旅程浪漫的见证。他们这一下午从堂吉诃德与桑丘面前路过了不知多少次,Jerry也没有提出进大皇宫里去看看,似乎已经将戈雅和鲁本斯抛在了脑后。

 

他们回到酒店的时候,星辰已经布满夜空,英国人开始夜生活的时候,西班牙人才刚刚开始他们的晚餐。Kevin一直想带着Jerry去酒吧凑热闹,可惜Jerry的工作安排不允许他痛快地玩个通宵,Kevin也只好随着他的作息安排时间。他起身去拉窗帘,看到下方街道上渐渐热闹了起来。

 

“我们一定得再来一次西班牙,”他躺回床上,轻声说,“哪怕就为了去喝个烂醉。”

 

“嗯……”Jerry带着困倦的鼻音答应着,把脸颊往Kevin的手臂上蹭了蹭,从这个角度眯着眼睛,刚好可以看到对方手里的手机屏幕。Kevin划掉了几条信息,然后打开了时钟界面,把闹铃设到了九点。

 

“还不睡?”Kevin揉了揉Jerry染成了深色的卷毛,按熄屏幕,把手机搁在一边,“明天还有演出呢。”

 

是啊,那不过是一个玩笑,现实世界里哪有那么多说走就走的自由,哪有那么多奋不顾身的爱情。Jerry如释重负地偷偷笑了,他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的怯懦,还是在怜悯他们两个人的悲哀。“是啊,”他闭上了眼睛,赞同道,“明天还有演出呢。”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Jerry把目光扫向观众席,逆着光,他不能看清每一张脸,但他知道在台下某处,正坐着他即将分离的爱人。

剧团要回伦敦参加艺术节,而Kevin不能继续跟随了。

 

生存还是毁灭,从来就不是一个问题,有些东西,注定只有毁灭一种结局。纵使可以将通往毁灭的道路无限延长,但你始终无法阻止毁灭的最终到来。

 

Jerry最后一次亲吻了Kevin,转身走入安检区。黑色羊绒大衣包裹着他高瘦的背影,沉甸甸的,在带风的步伐里没有一点波动。他的脊梁挺直着,几乎算的上倔强,大概是依着新片的需要,他看起来更强壮了些,在人流中显眼的立着,直到消失在转弯处。

Kevin离开机场,没有登上另一架飞机,而是走入了西班牙的阳光里。浅雪在融化了,湿漉漉的方砖贴合他的鞋底,凉意沿着骨髓一点点渗了上来。

飞机穿过云层,那些阳光透过舷窗,撒在经济舱空荡荡的座椅上。洗手间的金属水槽狭小冰凉,Jerry双手死死抓着它,泣不成声。

=……=

Thor深深的吸口气,不得不再次停下来。他站起身,为自己到了一杯清水,一口气喝干。

他们不是没努力过。如果他提问的方式更正式坚决,或许他就会跟他走;如果他能不顾一切跟他走,或许他也可以变得更坚决。

可他们又能怎样呢?原就没有那么多孤注一掷、奋不顾身。托着彼此的爱恋与梦想,他们只能小心权衡,像所有凡人一样深陷恐惧无力。

=……=

大概没有人会享受延迟起飞的过程。

整个机舱里的焦躁几乎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旁边的络腮胡男人抬起胳膊,把空调风又调大了些,Jerry开始考虑是不是现在就该要个毯子,他不想冒险,人群中的火药味很浓,像个在梦醒边缘的熟睡婴儿,随时都有可能惊天动地地哭闹起来。

他最终要了一杯温水。

有人在反复看表,有人在紧盯着根本读不进去的旅游杂志,有人和Jerry一样要了喝的、把那弱不禁风的一次性塑料杯在手里攥得紧紧的。

 

他们都怀揣着自己的故事。Jerry想,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那些故事造成了他们此刻各色各样的情态。而他自己呢?

他觉得自己和他们都不同,正是因为这点不同,他才在这难熬的、延迟起飞的时间里,像他面前那杯温水一样波澜不惊。他怀揣的,是一个失落了的梦想。

飞机终于开始移动,驶上了前往新西兰惠灵顿机场的旅程。

 

“你曾说拿到这个奖项是你的梦想,那现在你拿到它了,新的梦想是什么?”记者在台下打趣他,“再拿一遍?”

“啊哈,是个好主意。我的人生又有新动力了。”Jerry大笑着这样回答。

此刻,他才感到他的梦想其实始终沉甸甸地坠在心里,他永远携带着它,永远不会实现。

 

那次在加州领奖之后,Jerry又去找过他们的房子。

如果他想,他可以随时在加州海岸线上买下一座独栋别墅来,但那又如何呢?

一切都变了,就算是同一个街区的同一个门牌号,都不可能是那个家了。

 

他们其实并不合适,地域、性格、理想都迥异无比,爱好、背景、世界观也统统不同。放在其它任何环境,都是绝不会相互亲近的两种人。

如果在更成熟的年纪遇到,即使互有好感,大概也会像更清醒的成年人那样,保持友好距离,开些合适的玩笑。

甚至,来几丝似有若无的暧昧。

然后在必定要分开的时候,对彼此说,再见。

没有谁不可取代不是吗?

 

在这个大千世界里,Kevin只是个普通的小老头,他会一点手工,有家不太大的、在当地小有名气的手工家具厂。

人们来参加葬礼,对他的妻儿表示问候,然后转过身,担心今晚吃些什么,孩子们放学了吗,这个月要交税多少,海洋物种有没有继续灭绝……

=……=

可是,Thor……

Thor抹去眼睛里未成形的泪水,翻开最后一页。他仿佛看到Loki蜷坐在地球另一端的书桌前,在灯光下静静敲击着键盘。

他说,你看啊。

=……=

你看满厅坐着都是与他亲近的人,有他的妻子儿女、亲戚伙伴,有不近不远的邻居同事,还有心怀鬼胎的律师合伙人。

而他来看他,以一个泯然众人、远方旧识的身份,坐在最后一排,连封正式的邀请函都没有。

 

大洋洲的阳光火热炫目,却一点都不能照亮这个穿着体面的英国老头。

他低头沉默着,尴尬古怪的坐在那儿,与一切格格不入。

 

他当然沉默尴尬古怪。

他死了,他就成了世上最孤独的人。

=……=

Thor再也看不清任何一个字,他丢下书,把脸颊埋进掌心里。

他无法停止哭泣,因为一个在封面就写明结局的、无比烂俗的爱情故事。

他知道他们没有天时地利,也或许不该为对方改写人生。

但是如果……只是如果……

TBC.

特别说明

1.还有几个小时,男神抖森就要迈入他的37岁了。虽然这一章有点悲苦、不是最合适的生贺礼物,但祝福的情谊是千真万确的。希望新的一年,男神追求梦想的路上能收获更多的掌声、机遇和善意。

2.要特别感谢两个人和我一起准备了这特殊的一更,一个是《废材舅舅》和《葬礼上的男人》的co-脑洞er 白白 @白昼如焚 ,白白在百忙之中被我抓来一起准备生贺,文稿都是用手机互传修改的,着实不易,爱你~ 第二要感谢画手秋葵姑娘 @凉拌小秋葵 ,她不嫌弃文的冷清和“微丧”,在忙碌的赶稿期抽出时间为《葬礼上的男人》画了这幅美好的封面,还好脾气的应着我的要求和描述一改再改,实在是让我很感动,再次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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