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福媛

【锤基】【亨利五世*白雪公主与猎人AU】【短篇一发完】盛世鬼

【说明与预警】

1.      脑洞来源与陆凌零所著原耽《盛世鬼》有关,与【Mario&慕寒】《盛世回首》有关。但故事背景、走向与《盛世鬼》原著完全不同。

2.      开脑洞的时候我们讨论了几个结局,最后白白写了其中一个(不是最甜蜜那个,也不是最惨烈那个)。以读者视角阅读之,我很难将它简单概括为he或be……不过,看题目就能猜到,这篇是有点致郁向的,不习惯这种画风的姑娘小伙请注意闪避、谨慎阅读

3.      这篇大约可以看作一个《亨利五世》和《白雪公主与猎人》的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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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鬼  

 

脑洞er:白昼如焚 & 诸葛福媛

作者: @白昼如焚  

鸣谢:  @ 垂袖街西 姑娘协助编辑。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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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被岩石染成了晦暗的灰色。

 

他顺着悬崖的边缘前行,远远地望见了山脚下成片的屋子,小教堂的尖顶在低矮的房屋中间尤为突出,教堂后面,横七竖八的墓碑中间长满了苜蓿。

身上的甲胄随着他的步伐发出一阵阵响动,这让他有点羞涩,为着可能在这静谧村庄中引发的瞩目。然而异乡人不合时宜的闯入却并没有激起村民们的好奇,他们甚至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照旧耕种的耕种,叫卖的叫卖,打铁的打铁。那铁匠手里正摩挲着一把细长匀称的剑,远非这个村里的人所用得上的配置。他定是位手艺极好的铁匠,因此才会有人不顾路途遥远到这么一个小地方来请他打一把这样的剑。

不远处有烤面包的香味传来,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已是饥肠辘辘。他走到那木屋的窗子跟前,烤了面包的妇人正将它们用毛巾包裹着整齐地码进篮子里。她做这项工作做得太过认真,以至于不曾抬头看他一眼。

他一身的铁甲银盔叮咣作响,却是身无分文,尴尬之至。想要解下腰间的佩剑来换口食物,手刚一碰到那剑时,却又意识到这是件极重要的东西,不能轻易地送给别人。

至于这佩剑为什么如此贵重,他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了。

他只得转身离开,躲避着这面包香气的引诱,向小路尽头的教堂走去。秃顶的胖牧师恰巧打开了教堂漆黑的大门出来透透气,一双细长的眼睛对上他时,神情一愣;继而,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先生。”他对他说,“请你过来。”

他向来从善如流,只是那牧师胸前金灿灿的十字架让他不大喜欢,于是他向他走了过去,隔着几步远的时候便站定,问那牧师:“您有什么事吗?”

胖牧师瞧见他礼貌而谨慎的样子,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没关系,”他说,“国王英明,治理有方,连怨灵恶鬼都少见。唔,天佑国王。只是,先生,你看起来不该在这里逗留啊,你要去哪里?我可以帮你指条路。”

牧师那前一句“国王英明”后一句“天佑国王”听得他很顺耳,于是他向前凑了凑,用对一个壮汉而言颇为腼腆的语气问道:“您这有吃的吗?”

胖牧师忙热情地点了点头,鼓着他那便便的肚子挤进了门去,不一会儿就端着一杯牛奶出来了,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块面包。面包有点硬了,他也顾不上挑三拣四,蘸着牛奶狼吞虎咽地塞了下去。吃饱喝足,他将杯子递还给牧师,道了谢,便顺着砖石小路向前走去。他并没有请那牧师为自己指路,因为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要去哪里,只知道顺着这条路走下去总是不会错的。

清晨,乡间的旅途并不寂寥,不时来往的牛车和挑夫显示着它在村子交通中的重要地位。人们为了生计奔波劳碌,他却因为没有方向而轻松自在,甚至哼起了支粗俗的小曲儿。忽地,他的胳膊被一股力道猛然扯住,脚下一滞,他回过头,瞧见一张沟壑纵横的脸,高耸的额头下深陷的双眼蒙着一层白翳。这枯槁可怖的形容看得他恶心,极力想甩开这瞎婆子的手,却没想到那枯枝般的手死死地抓着他,一时挣脱不开,那双瞎眼似乎穿透白翳正盯着他瞧。

“前面就是瓦尔哈拉了,”那瞎婆子动了动因为没有牙齿而褶皱萎缩的嘴唇,“你去那里做什么?”

他不知道什么是瓦尔哈拉,更不记得自己去那里要做什么,他顺着老妇人意指的方向看去,贩夫走卒来来往往,人群之后,是薄雾中巍峨的石灰城墙。

他要去那里。

但他要去那里做什么呢?

“我要去那里找一个人。”他说。他隐约记起了有个极重要的人在那座城里,他记得矗立的尖顶与红色的长袍,但他的记忆就如同眼前的城墙,笼罩在薄雾之中,模糊而缥缈。

“拿点钱再上路吧,”那瞎婆子从怀里掏出了一把脏兮兮的银币塞给他,“进王城,没钱可不行。”

他想推拒,想要问她为何如此慷慨,但那瞎婆子只是摆了摆手,“可怜啊可怜,”她拖起自己的破布袋,往与瓦尔哈拉相反的方向走去,“能看见还不如看不见……”

他把银币揣进了口袋里,他的确需要它们。

烽火狼烟离瓦尔哈拉太过遥远了,王城的守卫们对他这个甲胄人的进入视若无睹,只有一个身穿铠甲、留着山羊胡的小个子在城门一角支着张小桌,正朝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索钱。他瞅见了他,皱皱眉,继而谄媚地笑了一下,高声说:“进去吧进去吧。”他颇为疑惑地走了过去,问那小个子:“你认得我?”小个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忙不迭地说:“您一看便是达官显贵,合该往里走,不必交钱,不必交钱。”他别无他法,也只好相信他这道理,便往城内走去。这里似乎刚下过雨,道路泥泞湿滑,几个小男孩挥舞着树枝和锅盖制成的刀剑与盾牌在街上彼此追逐,个头最小的一个不小心“啪”地摔倒了,他急忙伸手去扶,那小男孩却麻利地爬起来,也不去拍身上的泥,便匆匆追赶那几个大孩子去了。

“等等我!”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他记起自己小时候,身后也总是跟着这么一个孩子,他一面追着“敌人”们向前跑,一面总不忘了回头喊:“慢点,我会等你,Loki!”

Loki。

这个名字像电流一样震颤着他的脑神经,引发了一阵细密的头痛。他感到膝盖酸软,想要找个地方坐一坐,一抬头,恰看见前面有家小酒馆,朽烂地掉渣的木招牌上,斑驳地漆着个被砍下来的猪头。

上午的酒馆门可罗雀,红发的老板娘心不在焉地拿着块油腻腻的抹布蹭着桌子,注意力全在吧台前那个正冲她傻笑的老头身上。老头长着一个通红的酒糟鼻,浑身上下散着一股马粪味。

“国王的马可真是老了,老得跑不动啦!”他走进去时,听见那老头正对老板娘说,而老板娘似乎不大在乎他说的内容是什么,他想,就算这老头此刻大谈如何铲马粪,她也会听得津津有味,

于是他默默地走到吧台另一头坐下了,这酒馆的桌椅上污垢足有一指厚,但铜锡酒具却擦得发亮。他径自取过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反正倘若老板娘向他来索酒钱,他的口袋里也是有几个银币的。他倒了满满一大杯麦芽酒,把酒壶搁在桌子上时,瞧见反光的壶身上映着一张男人的脸。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半长的金发里缠绕着结了块的红色与黑色,血污与泥土交错着如刀痕般劈砍在原先的俊朗相貌上,他伸过手去,颤抖着将酒壶倾斜了一点,于是皮开肉绽的脖颈便映在了壶面上。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指尖划过那道深深的、足以要他性命的伤口,却没有感到一点疼痛。他将手指从创口伸了进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粗糙的手指蹭过了皮肤、肌肉与骨骼,他能通过触感清晰地分辨它们,却不觉得痛,也没有半点血沾在他的手指上。他试着屏住呼吸,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呼吸。

他感到一阵疼痛——不是真实的痛感,而是来自于心理上。那令他窒息的疼从胸口传来,沿着喉咙一路传进他的脑子里。

他想起阿斯加德的战场,他想起金色的旗帜插在死尸之上,他想起刀划入喉咙的感觉,他想起Loki的眼睛。

他当然来过这间酒馆,也知道那位老板娘叫Molly,二楼楼梯拐角的小房间便是她招徕客人的地方。十九岁的时候他在那间屋子里搂着妓女睡懒觉,朦胧中被人猛地掀了被子;二十岁生日那天他在这喝得酩酊大醉,与几个华纳海姆来的人争执起来,那几个人合力将他推倒在门前的马槽里,他大声笑着,叫他的王子快跑,只有十七岁的孩子却举起酒桶朝为首的华纳人头上砸去;老国王去世的那天夜里,消息从王宫快马加鞭送到这间位于下流街区的酒鬼窝子来,他那成为了新王的男孩在乞丐与赌徒的簇拥欢呼中望向他,带着坚毅与哀戚,他突然发现他不知道何时已经过了十几岁的青涩年纪,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他的王子会永远停留在十九岁,他期盼着、却从未准备好迎接他加冕那一日的到来。

“我了解你们所有人。”在他父亲死亡的夜里,他们终于从狂欢的酒馆里挣脱出来,Loki叹着气,靠在他的耳边说,“Thor,我了解你们所有人。”

他想起他叫他名字的语调,他想起他的眼睛,哀伤的、固执的、绿色的眼睛。

他当然知道在Loki的放浪形骸之下掩藏着蛰伏已久的雄心,他当然记得Loki如何用三千勇士在沙场上砍下了米德加德八千将兵的头颅,他当然明白结束九大国度的连年征伐是一项多么浩大而艰苦的工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切。从他第一次将佩剑交到Loki手中就注定再无回头之路,他是他的将军,他是他的护卫,他是他出征的号角,他是他杀敌的利剑,他从护着那个小男孩街头打架的英雄变成了这个国家的英雄,他的剑芒永远指向国王权杖所指的方向,他的马蹄奔跑过的地方便为帝国开拓新的疆域。

他将他的生命与荣耀献给国王,那对他而言远不止于此,不仅仅是忠诚和鲜血,而是Thor献给Loki的、他所能给予他想要的一切。

他为他打了把剑。国王穿着铁匠的袍子,亲手将通红的铁淬进水里。

Thor把右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剑柄的宝石比他的体温更加冰凉。约顿海姆是极寒之地,从那里进献来的宝石被国王一分为二,一半镶在这把剑柄上,一半嵌在王冠上。

他记得他第一次把佩剑交到Loki手里,王子的手紧握着剑柄,而他紧握着他的手。“像这样刺出去,”他引导着他的动作,“这样格挡。”

他告诉他:“你只需要站在我身后,殿下,我会为您杀光所有的敌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银币,统统扔在吧台上,大踏步离开了这里。他知道他要去哪,他知道他要去见谁,他越走越快,最后朝着王宫的方向一路狂奔,他知道他的国王正坐在王座上,等待着他一个人的凯旋,他知道他的男孩正孤独地站在这帝国盛世的顶端,想要告诉他:“我了解你们所有人。”

我了解你们所有人,Thor,可所有人中,唯独你了解我。

闪电宫的尖顶像利刃直指天空,大理石的皮肤也无法阻挡岁月化作青苔与陈锈皱纹般爬满它的身躯。但它无疑足够坚固,岿然挺立过了三个王朝的更迭,在阴谋与杀伐中浸泡多年也无损那些雕饰石像的精巧鲜活。它的尖顶——它那标志性的、令臣民崇敬而令敌人胆寒的尖顶,细而锋利地支撑着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权力与威严;它灿烂斑斓的彩窗沉默地见证了几十个国王的降生,也见证了他们的葬礼;它高大厚重的墙壁聆听了无数撕心裂肺的哭泣和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许是年代太过久远了,以致它看起来与这个帝国新鲜蓬勃的繁盛格格不入,反倒从清教徒不苟言笑的肃立里生出了些哥特式的诡异。闪电宫与他记忆中的地方不一样了,没有火,没有嘈杂的奔逃,没有血腥弥漫在酒香里的味道,它在瓦尔哈拉铺满阳光与欢愉声的一个平凡午后,苍凉地寂静着。

咣啷啷——

至高无上的王冠被扔在地上,像一个空荡荡的圆圈滚过宫殿中平整的砖石,登基八年的国王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与恐惧向他大吼:“我不是Odinson,你才是!”殿门外的闪电宫连一丝多余的呼吸声也没有;宫外的瓦尔哈拉,窃窃私语着的流言像风一样充斥在每一条街道上;瓦尔哈拉之外的帝国,从边疆阿萨王族的封地里燃起了战火,宫廷内的隐秘如同砖缝间长着青苔的泥土被人一锹挖开,老Odin王留给约顿海姆领主的遗诏里,明白写着Loki作为一只约顿海姆狸猫的使命已经完成,那个被海姆达尔公爵抚养长大的少年将军,才是真正的王储。

Thor站在王座的面前,身上的精铁铠甲似乎有千斤之重,压得他近乎支撑不住。他知道Loki同他一样早就通晓了这一切,只是默契地一同保持着缄默不语。他以为,他们都以为,既然此生注定共同禁锢在这空王冠之中,谁决胜两军阵前谁运筹帷幄之内又有什么关系?可到头来,不论甘愿还是被迫,王冠里终究只容得下一个人,权杖与剑锋共同把疆域拓展到了整个大陆,但在海洋之外永远有更广袤的世界。

米德加德王宫被攻陷的那天夜里,他躺在美利坚城外的军帐中,远观着城里冲天的火光。Loki枕在他的肩上,及肩的黑发带着一股熟悉得令他安心的龙涎香味,他说,Thor,你知道吗,每一只鲸的死亡,都将创造一个巨大而温柔的,新的世界。

他侧过头去缓慢地亲吻他的黑发,他叹了口气,他说,Loki,你知道吗,我好累。

人们给战无不胜的将军立起了雕像,小孩子们街头巷尾传唱的童谣里也在歌颂他的英勇,可他兜转缰绳,回望闪电宫的方向,他不想再听他说“我会等你”,他知道这样的等待中永远不会迎来重逢。

他站在王座面前,看着他摘下王冠扔在地上,那空荡荡的圆圈上燃烧着企图以战止战的王族烽火,横亘在他与他之间。Loki斜睨着那王冠,薄薄的嘴唇挂起了一个微笑,“你想要,”他轻声说,“就拿去吧”。

Thor也笑了,龇牙咧嘴地嗤笑出了声,滚烫的泪水滑过他被战场风沙催生出的细纹,流进了他的胡茬里。他在战场上是条硬汉,被人一枪捅穿肩膀也不曾哼过一声,但他这辈子倒也哭过几次,从小到大,全是为了Loki。Loki生病了、Loki受伤了,Loki看起来是那样苍白又脆弱,他总怕他会先他而死去。

他站在Loki面前,那散乱的黑发上没擎着王冠,但他仍是个威仪万千的国王。Thor想要跪下身去、以剑拄地、以手抚心,又想要走上前来,把他抱进怀里。

但他知道,从今往后,这两样,都不可能了。

他笑了,他说,陛下,我会为您杀光所有敌人。

他来到了闪电宫的大门之外,他抬起脚,又放下,他终究没有踏足进去。

他想起来他死去的那一刻,锋利的刀刃划开他的咽喉,血像初凿的泉水一样喷射出来,他想起那一刻他有一个愿望,他想回到闪电宫去看看他的王子,他乖巧的、慧黠的、勇敢的小王子

而不是那位坐在阿斯加德王座上的国王。

他转身,朝着背离闪电宫的方向,Hela正在不远处等他。他想起正是从她这里听到了那位国王的诸多事迹,他知道阿萨王族被剥夺兵权与封地后尽数屠杀流放;他知道自己被定名为死于阵中倒戈的叛将贼首,不甚光彩;他知道出于政治考量国王最终依循传统娶了华纳王族的女儿为后,并同她生育了一个儿子;他也知道在自己死后,国王结束了永无止境的征伐,让这个庞大的帝国得以休养生息,日益繁华。

“你不进去吗?”Hela问他。

他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闪电宫里并没有一个人坐在王座上等他,等待他的只是大殿中央一具新停的灵柩;他不知道他并未错估那位王子的苍白与脆弱,亦不知道帝国繁重的累牍令这位国王抛下了他年轻的妻子与襁褓中的婴儿;他不知道在他随Hela离开后不久,惊雷划过闪电宫的上空,灰败的雪如羽毛般簇簇落下,于是这个国家的每个臣民才知道,他们的国王并未因英明善治,而得到上天的护佑。

他不知道这一切,所以他在离开时默默地想,

慢点,Loki,我会等你。

他想,这一次的等待中,他们终将重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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