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福媛

【前言】这是一篇写给@是洛基不是落姬 的《奥丁森的绿眼睛》一文的番外。看过姬姬原文的姑娘们应该知道这是个双结尾的文，有he和be两个版本。姬自己写有he版本的番外，当我告诉她我更喜欢到06.就截止了的那个be的版本时，她偷偷告诉我她自己其实也更喜欢到那里结束的。

于是我就放心大胆的写了这个承接原文01-06部分的番外。画风就是楼主最本我的糖里有刀、刀里有糖的画风。我已经提前让原作者姬姬审阅过了，她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心灵温柔脆弱的小伙伴在此止步，安利你们去看he版的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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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作者一起脑的前情提要】原文中Asgard在来地球途中被灭霸团灭，Loki在后来跟灭霸的战斗中死去，临死前骗Thor说自己离开了，然后化作了一只完好的眼睛留在了哥哥身上。

【番外正文】Valhalla

Johannes Kircher一直怀疑父母给她取名时没有进行充分彻底的考虑，大多数人第一眼看到Johannes这个名字，会认为拥有者是个男人，这毫无疑问会给她的生意带来不良影响。毕竟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神经质的吉普赛女郎总比男性更适合做通灵者。

至于Johannes这名字本身的含义——哼，黑头发的女人忍不住从鼻子里挤出一个短促不忿的声音－－那来自于她父亲莫名其妙、不合时宜的诗意，致敬近4000年前的一个古人，和她所居住的这个星球拥有相同名字的天文学家（注1）。

她有生之年从来都没遇到过任何一个人看出这个玄机，那点情怀可没给她老爹带来任何好处，他扎扎实实的穷了一辈子，死了骨灰被安置在开普勒-452b星球最差劲的公墓里。

 

大概生活在任何时代的人们都曾经想象3000年后的地球会有所不同，但很可惜，如果真能活那么久，他们会发现一切都差不多还是老一套。

科学自然是发展了，星际列车从地球到开普勒-452b只需要几十分钟的时间，但其它那些事，政治啊、阶层啊、战争啊，等等等等，和历史书上没什么区别。

 

门口的预警铃嘟嘟响了两下，Johannes把她愤世嫉俗的丧气想法丢在一边。她要接待位大客户——对方没有过多透露目的，却爽快的支付了她漫天要出的昂贵定金。

 

桌前的显示屏亮起来，那男人正在门口接受视网膜扫描，Johannes看到一只灰蓝色的眼睛，旁边的信息窗口叮的跳出来，“姓名：Thor Odinson，星际归属：无法分类。”其它信息一概是星号，标识着绝密不可调阅。

 

Johannes站起身迎了出去，决定给这个神迷来客最高级别的礼遇。她冲出现在门口的白头发老者伸出手“欢迎您，尊贵的Thor Odinson先生。”

 

这是Thor第一次来开普勒-452b。当然，也有可能他之前曾因为其它事路经过这里，但他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当你活了4000多年，记住所有事就不太可能了。

 

出发前Thor隐居在挪威，他在Lofoten人迹罕至的云杉林里有座不太大的住宅，回地球时经常住在那里。

Thor是查看日历的时候才确信需要采取行动的。

他因为头痛躺下时是周六中午，在双倍的头痛中醒来时是周五早晨，中间隔了将近100年。

 

以前父亲会有意识的延长这种休眠，以期获得更多的寿命和神力。这是Thor第一次毫无预兆的陷入“Odin之眠”，感受到比白发和疲倦更准确的衰老信号。

可惜他和父亲相差的，除了睡去的地点，还有醒来时一道像Frigga那样温柔殷切的目光。

足够让人对再度醒来的欲求发生本质改变。

 

Thor给Stark科技打了电话，跟客服机器人报出一串密码。语音识别运转了几秒，辨识出他的声音，“你好，雷神。”

被长久封存在系统里星期五的声音，让Thor心里泛起了一点久违的暖意。

那和现在那种真正冰冷的AI语音有着难以分辨的细微差别，但如果一个人活的像Thor这样久，总能察觉到的。

 

“帮我找个通灵者，星期五，不是像至尊法师那样可以看见灵魂，而是很传统的那种。”

“像吉普赛人的通灵术士？”

“差不多吧。”

星期五沉默了一会儿，给Thor发送了一个宇宙中的坐标。

“确定吗？”

“确定，”星期五确认道，“Johannes Kircher是现存宇宙中最可信的通灵者。”

“帮我做个预约吧——还有，”Thor在星期五下线前猛然叫住她，“再见了星期五。”

“再见，”星期五发送了最后一条回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最后一位复仇者，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瞧，的确是不一样的。

 

Thor不知道Tony Stark是什么时候在公司的系统中隐藏了这个专门为他服务的程序，反正他坐在stark床前跟他告别时，那老东西可是半句正经话都没说。

“都得穿紧身衣来参加我的葬礼，”Stark左手搭在Peter Parker的胳膊上，右手不甘心的捏捏Thor大腿，“尤其是你们这些依然身材火辣的讨厌鬼。”

“你也得穿，”他冲Steve Rogers扬扬下巴，“别以为你能逃掉，Old man。”

他们所有人五颜六色的制服聚集在一起，远看着像个热闹浮夸的马戏团。Thor抓了一抔土撒下去，盖住红色的镶嵌在金边中的棺材－－他忽然觉得它不该躺在地下的，它应该在任何一秒飞上天空，按照Stark的品味播放出震天的摇滚乐来。

 

Thor有点记不清自己参加过多少场葬礼了，初代复仇者、二代复仇者、神盾局特工、改组后的神盾局特工、至尊法师、第若干代至尊法师……他只是从某个时候开始，就停止计数了。

 

在他成年之前，他有一千多年都是个好斗鲁莽的青少年。

但在他的青年、中年和老年期之间，Thor却划不出个准确的分界线。

 

他只记得自己更年轻一点的时候是会哭的。

安葬毙命于灭霸手下的Asgard人民、送别战斗中牺牲的伙伴、找不到Loki……他好像为那事儿哭过不止一次。

最初寻找Loki的几百年里，Thor情绪积累到爆发的边缘，就会停在个荒无人烟的星球上发泄一场。

如果大气结构契合，那儿就会电闪雷鸣的下起暴雨来，Thor可以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或者一个人倒在地上痛痛快快的哭它几个小时——也可能更久，他没留心过。

不同空间的计时方法实在是差别太大了，就像他和Loki一起几乎形影不离的过了一千多年，回想起来不过是个短暂的童年加半个青春期而已。

Thor发泄够了，就会自己站起来，回地球继续履行使命，同时寻找Loki。

 

Bruce说宇宙是无穷无尽的，而且在不断扩大。有可能他一直在找，Loki也一直在走，他们总是前后差一步。

也可能Loki已经死了——Thor当然考虑过这种可能，就算他能强硬的把这念头抛在一边，他那些格外理性或正直的朋友们也会来善意的提醒他。

“我当时就在旁边，Thor，他伤的很重，活下来的希望非常渺茫。”Stephen Strange坚定的把结论丢在Thor面前，一点都没领会到美国队长拼命想要递过来的“用词温柔点儿”的眼神。

“我知道，”Thor苦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

 

“不用相信你所看到的……不必来找我，反正，我不会让你找到的。”

Thor几乎能脑补出Loki说这话时狡黠的笑，像只阴险、调皮又高傲冷漠的暹罗猫——Thor，我是在最后一次骗你？还是在对你坦白呢？你要不要选择相信我呢？

……

 

“您需要我做什么？Odinson先生？”

Johannes抬高声音，又把问题大声重复了一遍。

面前的老者像是刚被唤醒似的，冲她说了声抱歉，他抬起手摘下帽兜，露出遍布皱纹的脸和两只异色的眼睛。

这当然是有喜剧效果的，一蓝一绿的眸子、配上他的白发白须，让他看起来像只年迈而强壮的大型波斯猫。

但Johannes没有办法笑出来——他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极度的孤独和沧桑，她被那种气场辐射着，几乎没办法正常呼吸。

她脑海中本能的跳出个不恰当的比喻，他就像……就像一尊已经灭绝了的远古化石。

在最后一个曾和他一起战斗过的复仇者离世之后，Thor依旧在为人类而战。Asgard和它的人民一起化成宇宙中的尘埃，他除了地球之外没有第三个故乡。

人类有一段时期极度崇拜他，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古老的橡木刻上如尼符文，成为最热销的宗教产品。

这让Thor和那些统治者们都无所适从。

以前那些并不存在的宗教和信仰之神，他们其实活在总是可以随时代变迁而再次解读的教义之中。鉴于本尊永远不会跑来质疑，人类永远可以提出最合理稳定的版本。

 

但Thor不同。

他坚定、强大、难以诋毁，当有人试图动摇他时，发现他几乎没有欲求。

这是最可怕的，足以让所有试图得到人民信仰的人把他当作假想敌，也足以让所有愿望落空的人把他当作伪救世主。

Thor在局势变得更难堪之前离开了，去别的星系流浪了几百年。对他的寿命来说并不算太长的时光，却已足够地球人忘记一种信仰。

 

他欢庆过胜利，也品尝过失败，他亲眼见证过诸神的死亡，也亲手埋葬过陨落的英雄，离开地球那天，Thor还是沉默着流出了眼泪。

他好奇Loki有没有预想过这些。当他站在那艘巨大的宇宙飞船上跟他表达移民地球的忧虑时，是不是早已经看到了Thor眼中美好未来之外的东西?

 

“您身上有太多时空的印记，这将使得这次的通灵异常艰难。”Johannes再次强调沟通的困难，暗暗期待在陈述事实的同时再抬高点价格。

“我会留下授权，”Thor淡淡回应道，“你可以跟付款的那个账户报出任何价格，她会同意的。”

“那好吧，”Johannes点点头，冲他伸出手，“我需要一件物品，曾属于那个逝去灵魂的物品，作为媒介。”

 

Thor什么都没有。

他终身都是个战士，流动在他肌肤骨骼里的雷电是他形影不离的武器。在离开地球几百年之后，他依然会为了那儿的重大灾难返回。只不过，他拒绝获得奖赏和赞颂，也不再愿意停留。

Thor在所有星系的住所都简单到无趣，床铺、浴室、一张可以歇脚的椅子，他甚至可以很久都不进食。

 

“这里，”Thor最终积攒起力气把通灵者的手按在自己的绿眼睛上，“我想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她听到号角声，雄壮而低沉。

是某种古老的铜器和动物角制作的乐器才能发出的雄浑的乐声。

有男声在吟唱着，用一种她从来没听过的语言。

厚重的声音有种超越时间空间的魅力，悲怆而豪迈的故事无需诉说就能沁入心间。

 

Thor在她手掌下微微颤抖着，轻声哼唱出久远的曲调。

“谁为我歌唱？

将我抛入死亡和长眠

当我走上死亡之路

我行走的轨迹

如此冰冷

 

我找寻歌声

我给出歌声

来自死亡的语言

我全都知晓

 

奥丁，谁将为我歌唱？

在日子开始或是结束之时

渡鸦是否知晓我已倒下

 

我身边的你啊

当你站在冥府门口

一定不要哭泣

我会跟随着你

穿越辉煌的吉乌尔桥

你从绑缚你的锁链中解放

你从羁绊你的束缚中解放

……”（注2）

那是他和Loki还是孩子的时候，英灵殿的战士们最常唱起的歌曲，一首唱给死亡的赞歌。

 

她眼前有隐约的光芒，依稀可以看见一座隐藏在迷雾中金色的宫殿，它高高的耸入天际，反射出比太阳更炫目的光辉。

Johannes 震惊的收回手——她手掌下不是一个可以引导她和灵魂对话的实体，甚至不是一个能够隐约捕捉信息的媒介。

那本身就是一个独立的封存的灵魂。

什么样的眼睛会有这样的魔力？

 

Thor站起身，冲目瞪口呆的通灵者点点头，径自离开了。

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他跨入小型的宇宙飞船，把坐标设定在一个一直熟记于心的位置，那儿现在什么都没有，但那儿就是一切。

 

 

Thor Odinson在一个深夜消失在宇宙之中，安静的像一颗微尘。

在漫长的一生中，他从来没有辜负过谁。

他立志和伙伴们一起守护人类，在他们全部离世后，他仍在继续。

他的弟弟希望他活着，尽管那人从小就是个撒谎精，到分别的前一刻还在跟他说诳语，但Thor还是按他说的那样，一直相信他活着，一直寻找他，一直等他回来。

 

“总之我会很安全。”

那个小撒谎精没有撒谎啊，在之后的所有生命里，他的灵魂安安静静的停歇在他的眼窝中。

这世界上、这宇宙中最安全的地方。

陪伴着他的哥哥，他的爱人，他的一切。

 

Thor关掉飞船的驱动，望向窗外漆黑的宇宙。

他终于理解了父亲跟他和Loki告别那一刻的心情，他是以怎样的轻松和快乐说出了那句再见。

Frigga就在对岸等着他。

 

Thor打开舱门，踏入虚空冰冷的宇宙之中。

他绿色的和蓝色的眼睛闭上了，迎面笼罩着他的，是Valhalla炫目的圣光。

从此再也不会有流浪和分离，他们终于回家了。

 

注1：开普勒452b（Kepler 452b），是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新发现的外行星，跟地球相似指数(ESI)为0.83，位于距离地球1400光年的天鹅座。这是2015年为止发现的首个围绕着与太阳同类型恒星旋转且与地球大小相近的“宜居”行星，有可能拥有大气层和流动水。

约翰尼斯·开普勒（Johannes Kepler，1571—1630），大家应该对这位天文学家、物理学家不陌生吧，毕竟初高中时都被他的定律虐过。

注2：改写自《维京传奇》的Helvegen这首歌，原歌是丹麦语。

        另推一首关于英灵殿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