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福媛

【锤基童话故事】【第四弹】妖精的猴爪(上)

 【第一弹】杏仁饼干

【第二弹】恶龙和王子(上)   (下)

【第三弹】长发公主(上) (中) (下)


[前言]这篇可能有点…怪,灵感来自lz的两大童年阴影:雅各布斯的《猴爪》和星新一的《妖精》。


妖精的猴爪(上)


正是仲夏的夜,森林里飘着薄薄的雾霭,朦胧的月光在其中穿行着,掉落在遍覆苔藓的树干上。

妖精在树桠那里荡着腿,轻轻抖动着自己透明的翅膀,它歪着头斟酌了几分钟,把脸转向Loki,“是的,一个人情,三个愿望。”

然后它看到Loki抿起嘴,不怀好意的笑了出来。

 

妖精欠Loki一个人情,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它还有点蠢,对森林和Asgard的界线搞得不太分明,在一个春日晕乎乎的飞出去,被一支箭给射了下来。

那射箭的金发少年显然是个贵族,他趾高气昂的骑在马上,等着穿麻衫的仆人把猎物替他捡起来。

“奇怪的动物,”少年凑近了看着妖精,浓密的睫毛掩着湛蓝的眼睛。

“带回去给母亲当宠物吧。”他随意吩咐道。

 

“可以给我吗?”有人小声问,妖精残喘着仰起头,看到一个瘦长身影从后面的马上跳了下来。

一双绿色的眸子打量着它,好奇的,充满考量和智慧的眼神,但缺乏善意。

“大概是个妖精,”绿眼睛的少年说,“夏夜里潜伏在森林之中的那种。”

 

金发的少年皱皱眉,紧跟着跳下马,“没有那种东西,Loki,我们这样的骑士早该过了相信魔法和传说的年纪。”

“我们?”被叫Loki的男孩转过头看着他,挑起嘴角笑了下,“还是你?”

金发男孩看起来不想回答这个质疑。他把妖精拎起来,“你喜欢,它就是你的了,弟弟。”

Loki接过妖精,一把拽出它胸口的箭,把它冲着森林使劲抛了出去。

“怎么?后悔吗?”他冲一脸惊讶的金发男孩耸耸肩,“你说它是我的了,所以我拿它做什么都可以。”

 

妖精因此欠了Loki一个人情,虽然这个“救命之恩”勉强的不能更勉强,但大自然有它自己的规律,就算是已经成年的妖精,也不得不遵守。

妖精怀疑Loki是故意的,他一定是在什么黑魔法的书上看到了关于妖精的传说,才会顺手施舍那一点点同情。现在他明显落难了,浑身泥浆的像个鬼,才想起爬进森林里来找它要还人情。

 

=*******=

“我可以给你这个猴爪,”妖精在腰间的袋子里摸索一阵,翻出个干巴巴的小物件来,“它能满足你三个愿望,可神奇了。”

它从树上弯下腰,半透明的皮肤上蜿蜒着暗蓝色的血管纹路,圆圆的大眼睛瞪着Loki,落着几点萤火的光。

 

“你以为我不知道猴爪的故事吗?”Loki靠在树旁开口,引出了一长串带着杂音的咳嗽,他抬起手蹭掉嘴角的血,倚着树干滑倒坐了下来。

“你可以许愿让我治好你的伤,然后再许愿要走猴爪,”妖精扑闪着翅膀,悬停Loki身边劝说他,“或者第一个愿望找我要猴爪,再向它许愿治好你的伤。”

Loki抬起头看它,捂着伤口冷笑,“没人知道第一个人向猴爪求了什么,但他第三次掏出猴爪,是向它祈求死亡。这样它又找到了第二位主人,他在三个愿望后妻离子散。再之后一户人家得到了这个猴爪,父亲说,猴爪啊,给我200个金币吧,这样我们就能偿还所有的债务。”

 

“你很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Loki看着妖精,冷冷的问它,“你知道那家人的下场不是吗?”

妖精绕着Loki转了一个圈,沮丧的把猴爪收回口袋。

“那好吧,”它说,“我来实现你的三个愿望,但你知道我们妖精的规矩,不管你想要什么,你的劲敌都可以得到双倍。”

它弯下腰,细长的手指一个个点数过Loki身上的伤口,“小心许愿啊,Loki先生,记得赶在你的血流干之前。”

 

Loki的劲敌是谁?

哦,整个Asgard都知道,那答案是Thor。

这种感觉不是相互的,人们会补充说,伟大的Thor可不屑于把Loki当劲敌。

Loki嫉妒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嫉妒的发了狂,他试图在父亲病重时取而代之获得领地的统治权,Thor却在最后关头赶回来打败了他。

瞧,一个难以战胜的劲敌。

 

“猴爪有两只,是不是?”

就在妖精要庆幸Loki还没来得及许愿就死掉的时候,他从嗓子里挤出了这句话。

“对呀,哪个动物的爪子不是至少两只?”妖精警惕的飞远了点,把袋子拽到腰后,“它们的功能是一样的,你没必要都要去吧?”

Loki摇摇头,冲它伸出手,“我的第一个愿望:给我半只猴爪。”

 

“这太无耻了!”妖精尖叫着,在半空中踢踏着自己的小爪子,“猴爪劈开之后就没有魔力了,你这混蛋。”

“对呀,”Loki冷漠的看着它,沾满血污的手固执的往它面前推进了一点,“拿来吧,妖精,我的半只猴爪。”

 

=*******=

Thor已经五天没能睡着了。

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无法控制的想起Loki掉落之前的样子。

他的弟弟,他唯一的共享一半血缘的弟弟,是怎样对他积攒起如此浓厚的敌意和妒意的呢?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称职的哥哥,甚至……超过了一个哥哥该有的样子。

现在这份自知像根刺,和Loki已经离世的冰冷事实一起扎在他心上。

 

猴爪是个耍蛇的艺人献上来的。

在完成了Fandral吩咐的杂耍表演之后,他掏出这个东西,来安慰悲伤的少领主。

Thor接过它,那个干枯粗糙的小爪子让他本能的恶心。但这就是魔法的痕迹,与Loki相处的时光足够他明白这个。

Fandral、Hogun和Sif都明确的反对他用它,Volstagg的意见则更为直接,他建议Thor把它扔到“魔鬼的屁眼里去”。

Thor请求并命令他们暂时保守关于猴爪的秘密,他许诺第二天一早就拿它去咨询他睿智的母亲。

 

Thor照例在窗户前祈祷,那儿悬挂着一个红木的十字架,是6世纪以前古朴的工艺。教皇的城市离他们非常遥远,Thor只跟着父亲去觐见过一次,他怀疑那位不知是人是神的主是否会满足他这样不虔诚信徒的愿望。

空气是有点闷热的,让他心生烦躁。其实才过五月,正是Asgard宜人的时候。Thor不知道是今年天气变换特别无常,还是因为如今他的身边——

Thor停下来,扫视着空荡荡的房间叹了口气,是的,他的身边没有Loki。

 

Thor半夜被梦惊醒,那个在他脑海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Loki从高处坠落的梦。他陷在被自己冷汗浸透的床铺里,抱紧双臂蜷缩到床的一边。

Loki小时候喜欢睡在这边的,如果他不在这儿,就是已经撒着娇翻滚到了另一侧Thor的怀里。

 

猴爪放在床边的椅子上,紧挨着Thor的匕首和他的软甲。

Thor隐约记得自己听过关于它的故事:期待财富的父亲是如何听到了儿子为领主战死的消息,而那笔财富正是领主所给的赔偿金。

Thor把眼睛从猴爪上挪开,闭上眼转向另一边,一双湿漉漉的绿眼睛在脑海里回望着他。

Thor猛地翻身坐起来,一把抓起猴爪。

“我想让Loki回来。”他飞快地说,然后像被自己吓到那样把它丢在一边。

 

Thor一直坐到了后半夜,他汗透的睡衣已经干了,从窗户吹进来的夜风拂过身体,渐渐勾出了凉意。微弱的火光摇曳着,不停的拖拽投向天花板和石墙的影子,烛泪沿着黄色的蜡烛滚下来,慢慢的溢出银质烛台的边缘。

Thor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入睡的,他被清晨震天的砸门声惊醒。

拉开门,Fandral在外面冲他喊,“搜寻队找到Loki了,他还活着!”

 

=*******=

Asgard的牢房比森林舒服。

Loki躺在干净的床铺里,猜想应该是Thor的愿望让他回到了这里。

又或者,是他在河边清洗伤口的时候昏倒了?就这么顺着河水漂回了Asgard?

不管怎么说,这些并不重要。

 

盖在身上的针织品有小豆蔻的味道,Loki怀疑它们出自于Frigga之手。她曾经在某一年送他一件和Thor一模一样的软甲作为生日礼物,那大概是他从小到大唯一一次获得与Thor平等的东西。

到后来,即便是Frigga也会为他挑选银制的装饰,以和少领主Thor那些纯金或镀金的款式做出区分。

 

尽管Loki知道自己如今能在这样一处类似书房而非牢房的场所一定有Frigga的功劳,下午她端着食物来访时,他还是吝啬的隐藏了善意。

“尊贵的领主夫人,”他矫情的调高声调喊她,“父亲和Thor商量好怎么处罚我了吗?”

“孩子,”Frigga伸手抚摸Loki的侧脸,被他偏头躲开了。

她眼神里露出一闪而过的悲伤,很快又换成怜悯,“Loki,你回家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是吗?”Loki冷笑了一下,“我相信那一直没出现的父子俩不是这样认为。”

 

=*******=

妖精趁着夜色从窗户钻进来,它跳到书桌上,尖尖的爪子剐蹭着桌面。很快,Frigga留在那的书就被蹂躏成了一小堆碎纸片。

Loki把它拎起来丢进椅子里,自己小心翼翼的把书合起来。

妖精打量着他的动作,脸上浮现出鄙夷的神色,“多愁善感的人类,那不过是堆印着字的垃圾。”

 

它跳下椅子,站到屋子正中的地上,“你是打算说第二个愿望了吗?”

Loki愣了下,沉默一会儿又用力点点头,仿佛下定了决心。

“让我把你救出去?或者给你送个美女进来?”妖精兴奋的掰着手指,透明的指甲磕在一起发出喀喀喀的响声。

Loki摇摇头,把脸转向封着铁条的窗子。他从这儿看不见Thor的房间,但他知道他就站在他附近的某间屋子里。

不过是需要跨下楼梯,钻进塔楼,他竟然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

甚至都不曾像Odin那样骂他一顿。

 

Loki一直在想自己跟Thor的情谊破碎之后是什么样子,现在Thor亲身示范给他,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彻底的冷漠和不在意。

Loki转过脸,缓慢的对妖精吐出愿望,“我将经历一场痛苦,足以把我半颗心都压碎。”

“那于Thor而言就是一颗心喽?”妖精尖声笑着,打了个响指像道光一样从窗户钻了出去,“如你所愿!”

 

=*******=

Thor刚刚处理完北面边境游牧部族的骚扰,那些斯瓦泰夫海姆人自称是阿提拉汗的后代,但Thor知道他们跟那位草原之王的距离就像自己跟尤利乌斯·恺撒一样遥远。

当然这不是他没去看Loki的理由。

每次走进城堡正中的议事大厅之前,他都会看一眼塔楼,问自己要不要进去。

他从来没有进去过。

 

Thor知道父亲把Loki关在那里,但那并不是他记忆中的Loki。那个有点顽皮的男孩和那个挑起领地内部纷争,连带着害死了一众无辜百姓的阴谋家,Thor无法把他们重合在一起。

愤怒、怯懦还是伤心?Thor自己都不能理清那种情绪。

 

斯瓦泰夫海姆人的偷袭是在午夜开始的,有几个奸细靠着内应从监牢里逃了出来,在城堡里造成了不小的骚乱。

Thor的第一反应是跑去塔楼,看到Loki的牢门紧锁着他又顺着逃狱恶徒的足迹追了出去。一路上都有血印子,它们断断续续的连着,引向他母亲的卧房。

Thor把手中的剑掷出去,行凶者被钉死在墙上,他转过身,看到Frigga倒在床边的血泊里。

 

是个仆人去送的信,那时候Loki已经等待好几天了——当然不是等Frigga的死讯,他在骚乱中给斯瓦泰夫海姆人指了路,怂恿他们去偷袭城堡的核心部分。

最好是能捅伤Thor,要能伤到Odin就更好了。

但他们都没事,那像大理石雕出的父子俩毫发未损。

仆人敲敲门送进有点凉掉的饭菜,告诉他城堡外刚刚举行过Friagga的葬礼。

Loki手中的书直直掉落,之前碎掉的书页撒了一地。

 

怎么可能只有半颗心呢?这么痛,碎掉的怎么可能是半颗心?

 

=*******=

总是有贪生怕死的家伙活下来,那个被逮住的斯瓦泰夫海姆人跪在大厅里,和盘托出自己一行人的阴谋,连带着供出了高塔上那个多嘴多舌的囚犯。

“他怎么就不能安安生生的不闯祸呢?!”Odin愤懑的跺着脚,几乎踏碎脚下的方砖。

他要杀了他吗?他能对他使用刑罚吗?

他是他的小儿子啊。

尽管Loki的生母出身卑微,尽管不足九个月的早产让人们对他的身世充满猜忌。但这些足以把他从继承人列表上挤下去的因素,不足以把他从家的图画中抹去。

“我废除他贵族的身份,”Odin对众人说,“把他囚禁在塔楼里做个平民吧。”

Thor想说纵是平民也有自由的,但同样的罪如果不是Loki,他确信自己和父亲已经把那人杀了一万次。

 

Thor在牢房门口停住脚,深深的吸口气。

从此以后Loki是他的责任了,他将代替母亲照顾他。

可他从来都没有完全拥有过照顾Loki的能力,在Loki脱离掉那个乖巧依赖的弟弟形象之后,他们就一直在不可转寰的渐行渐远。

 

如果能一直像小时候那样多好,Thor想。

他的手鬼使神差的摸进兜里,贴上那个干瘪又冰冷的小东西。

“我希望Loki回到他乖巧温顺的样子”。

像开花抽蕊一样微弱的声音,轻的就像从未吐露过一样。

 

“哥哥!”

Loki随着开门的声音冲进他怀里,冰凉的泪水糊满他的脖颈和他光滑的脸庞,“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我当然会,”Thor搂住他,手臂在嶙峋的蝴蝶骨上方收紧,“我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根骨头每一滴血都在想你,Loki。”

 

TBC.



评论(25)
热度(194)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诸葛福媛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