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福媛

【前言】 

1.本文为高考作文接力活动的第七棒，活动详情请点：高考作文接力

2.姑娘们画风各异的前六棒

 天津卷-《不要随便和长辈回忆过去》

 山东卷-《六本书》

 全国卷III-《我与高考》

 北京卷-《共和国，我为你拍照》

 上海卷-《预言家》

 全国卷I-《关键词》

3.写在最开始的预警：

 脑洞圌开偏了，墨水又只有这么浅，难免看起来有装圌B嫌疑。

 自带小虐buff挥之不去，但我答应了前六棒，就是强行he也会he的。

 【正文】《象牙人/ Ivory Man》

 （上）有字之书

【警报响起的时候，Thor正准备换班离岗。

他对着镜子随便刨了两下头发，扯松制服，发现胸前那件印有FDNY的旧T恤沾上了屎黄色的花生酱。

外头的活动室里传来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和无伤大雅的荤段子，布鲁克林216号消防站的小伙子们和早餐的包装盒一起摊在客厅里，享受着清晨短暂的安宁。

Thor解开第三颗扣子的时候，消防站的广播响了起来。

滋滋滋的电流声过后，一个急切却异常清晰的女声播报到，

“全体在值人员注意，世贸中心发生火警情况，所有救护车及能派遣的车辆，请即刻前往世贸中心参加救援。”

Thor愣了一秒钟来消化这个消息，然后迅速把脱了一半的制服穿上，疾步跑了出去。

那一天，Thor本该换岗休息。

那一天，是2001年9月11日。】

 

Loki从电脑前站起来，粗暴的搓了搓脸，他踱步到窗台边上，点燃了一根香烟。

太阳还没出头，但天已经完全亮了。灰色的楼宇林立着，把天际线截成断断续续的摩斯电码。都市丛林的缝隙中，露出小片明亮的粉蓝色。日出前的天空有种不真实的温柔朦胧，像藏在钢筋水泥里隐晦的浪漫。

Loki狠狠嘬了口烟，抬手推开了窗户。

他又熬了一整夜，却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或许这是个错误，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动笔。

 

“你不能总这么拖着，”昨天Fandral带晚饭过来的时候再次提醒他，《惹火》/On Fire停更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越了编辑的忍耐极限。

“让她解雇我啊，”Loki把吃了一半的煎饺扔回盒子里，在餐布上胡乱蹭了蹭手。

“然后用西北风来付房租和电费吗？”Fandral瞪大眼睛，用筷子尖指着Loki，“不用我提醒你这一个月的中餐外卖都是我付的钱吧？”

Loki绷着脸不再说话，他缩回沙发里，抱着膝盖把头转向一边，右半边俊美的侧影半隐在黑暗里，像在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慢慢吞噬。

Fandral叹了口气，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别纠结了，说到底不过是混口饭吃。”

……

 

太阳终于爬出了地平线，阳光从窗户上吝啬的洒进来，打在Loki左半边脸上。他迅速从窗边躲开，随手掐灭手上的香烟，再次坐回到电脑前面。

邮箱的提示标签在角落跳动着，显示有23封未读邮件。

Loki知道那是编辑发来的威胁，或许还有来自房东的欠费账单。

他点燃第五根香烟，开始继续思考是不是能杀死Thor。

 

 

Fandral走进中餐店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再次催命一样响了起来，Fandral挂掉它，给编辑发了条短信，“我在去他那的路上了！”

Fandral从摆着招财猫的柜台里接过外卖，又拿起附送的一小盒幸福饼，快步走进了隔壁的高层建筑。

他现在有点害怕见到Loki，但目前这个档口，估计也只有他能见到Loki。

他们的友谊可以追溯到Loki出事以前。那时候他们穷的离谱，纽约落雪的冬天，他们缩在一间出租屋里，为了省下一点供暖费而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他们后来签了这家网站，Fandral熬夜画出一些情节单薄的情色漫画，Loki叼着笔，给画上的人填上几句更单薄的话语。

“太深了”，“啊哈——好大”，“流出来了”，“射在里面”……他总有办法把Fandral脑子里简单粗暴的一个fuck扩展为各式各样的短语。

线条和字符变成点击率，然后填饱他们的肚子。

 

Fandral没料到Thor会成为Loki无法放下的主角，毕竟开始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他们只是着急应付编辑的催稿而已。

Loki随便编出个帅气的男主角来，把他的性取向写的模糊不清，又一连串给他安排了好几段情史，搭配Fandral色欲满满的插画来增加点击收藏率。

“Thor和男配角在纽约市消防局的年度最性感消防员比赛上遇见，这配角是《纽约客》的作家？还正好是比赛评委？！”Fandral扫完Loki的第一篇草稿，毫不客气的揭穿他，“这根本是在明目张胆的抄袭《欲望都市》好吗？！”

 “重点是他们一见钟情，火热的干了一炮。”Loki吐出个烟圈，蛮不在乎的把电脑夺回来，“瞧，我把Carrie和Samantha的故事情节揉在了一起，所以这不算抄袭。”

“再说，《欲望都市》播出的时候有些读者都还没出生呢。”Loki弹掉烟灰，冲Fandral勾勾手指，“我要一幅火热的插画来吸引眼球，要画他们在后台的更衣间里做到汁水横流的场景，记住——”

Loki用手指揉捏着下巴，墨绿细长的右眼暧昧的眯起来，“男配角的裤子一定不要全脱，要一只裤腿搭在Thor脚边，再加点细节，要让人看到有液体状的东西顺着两人的大腿内侧流下来。”

 

“我没说过要你按照我的侧脸画吧？”Loki看到成品的时候，它已经作为《惹火》的先导预告画发布在网站上了——图画总是能比文章更快的积累人气和点击，Fandral深谙此道。

他打量着自己的画作冲Loki贼兮兮的笑，“你的这位男配角是个作家，抱歉我这种低级趣味的人只认识你这一个写东西的，画的太像你了纯属本能驱使，怪不得我。”

Loki打量着那幅画——如果他当年顺利进入大学，如果他能够成为作家，如果他真的长成了那样瘦高冷漠的漂亮男人——或许，他本人也能如画上那样美好诱人。

Loki打开文档，把男配角的名字圈出来，全部替换成了Loki。

既然是纯属虚构，那么把自己放进去和Thor谈几章恋爱又有什么不可以。

 

【“你在最后一轮给了我B-，我需要一个解释。”Thor毫无预兆的站在Loki身后，把他从舞池里拽了出来。

“很简单，”Loki仍旧跟随音乐扭动着，假装心不在焉，“我个人更喜欢布鲁克林203消防站那个Steve Rogers。”

“得了，”Thor绕到他正前方，完全挡住Loki的视线，“人们都说我和Steve Rogers几乎是双胞胎。”

Loki停下来打量他——Thor身上印着FDNY的灰色T恤因为舞池里的热气而显出汗渍，他把金发随意往后撸了把，露出了额头的美人尖。

Loki舔了下嘴唇，然后回答说，“事实上，你看起来比他要蠢一点”。

Thor耸耸肩，似乎完全不因为Loki直白的话语而生气，他微笑着，把手搭在Loki肩膀上搂住他，“你害我没得到第一，该陪我跳支舞来补偿一下”。

 

舞只跳了一半，他们的手就滑到了对方上衣里去。当Thor最后拽着Loki摔进后台更衣间的时候，Loki吻着他火热的嘴唇几乎笑出声来。

“你故意给我打低分，就是想我来找你对不对？”Thor扯松Loki的腰带，把他的牛仔裤一把拽下去。

“你是最差的消防员，”Loki推开他，又用一根手指勾住他T恤领子，“你脱掉T恤的时候，我整个人都着火了。”

“911吗？”Loki压低声音，抓起Thor的手往自己身下探去，“I am on fire.”

Thor没有回答，他直接压倒Loki，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是一名多么优秀的消防员。】

 

“他不是这样笑的，”几章之后，Loki开始在Fandral的画上指指点点，“Thor想做的时候总是笑得痞痞的，又有点天真的孩子气。”

“所以你是不打算让女主角出场了是吗？”Fandral按照Loki的要求涂涂改改，然后看他一眼，“要知道，Thor和Loki已经吵架复合3次了。”

“他们马上就会彻底分手，”Loki平静的扭过脸，冷冷的看着Fandral，“Loki的戏份只能到2000年，你知道的。”

两章之后的千禧夜，陷在第4次争吵里的Thor和Loki果然没有和好。Thor一个人迈进新千年，第二天一早就在咖啡厅里遇到了命中的女主角。

 

Loki让他们约会了9个月，然后神经质的、带着一点点恶趣味写到了9/11。

在他完成最后一次更新后的两天，没有任何预兆的，《惹火》被一家主流媒体引用了，在占据整个首页的911纪念题材文艺作品点评中，评论员写到，“《惹火》作者笔下的Thor是如此动人，他活泼鲁莽，平实英勇，剥去迎合快消文化的软色情包装，我们看到了一个真实善良的灵魂，一个当下职业题材网络小说中少见的生动形象……”

一夜之间，点击率开始呈数百倍的暴涨，很快编辑打来电话，说公司要把小说印刷出版，推上主打版块。

这是Loki等待了多少年的机会，终于有这样一天，他的文字可以化作带着墨香的纸张，体面的呈于人前。

但他忽然无法继续，他整夜整夜的盯着电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你不能一直不接电话也不回邮件，”Fandral打开门，把陷在沙发里抽烟的Loki揪起来，“老天，你是有多久没睡觉了？36小时？还是48小时？”

“我想把《惹火》删掉。”Loki掐灭烟头，表情晦暗，声音沙哑。

“公司不会允许的。”Fandral点醒他，“他们会跟你解约，然后在业内屏蔽你。”

“还有……”他接过Loki手上的香烟，眼神闪烁着躲开，“《惹火》的插画部分版权属于我，就是你不写，他们还是可以用漫画的形式把它完结的。”

“他们？”Loki猛地瞪大眼睛，敏感的挑出这个带着蒙混意味的词语，“应该是你们吧？”

Fandral红了脸，他抬起眼看着Loki，是愧疚却并不羞愧的眼神，“Loki，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我绝不想背叛你的。”

“但如果钱足够多你就可以，对不对？”Loki开始冷笑。

“该死的那只是篇生拉硬凑的情色小说！我们一开始写它就是为了钱！”Fandral抓住Loki的肩膀，试图摇醒他，“你清醒点Loki，这不是他妈的诺贝尔文学奖。”

“滚，”Loki轻声吐出个字。

Fandral放开他，板着脸无动于衷。

“我让你滚！”Loki大吼着推他一把，把Fandral推得连退几步，几乎摔倒在地。

Fandral有一瞬间的表情像是被吓到了，他很快整理情绪，退到门口轻声道，“你自己休息会儿，再好好想想，我明天来看你。”

他拉开门走出一步，又退回来，“给你带的饭在桌子上，记得趁热吃。”

 

Fandral的脚步声远了，Loki转过身，对上自己在窗户上的倒影。

一张怒气未消的脸扭曲着，那让他看起来像个魔鬼。

Loki贴近到窗户边上，打量着自己苍白消瘦的右半侧脸颊，他侧了下身，玻璃上映出他瘢痕遍布、挛缩变形的左脸。

Loki抬起手臂，用空荡荡的左侧袖口挡住脸颊，失声尖叫起来……泪水沾湿他墨玉珠一样的右眼，又涌出他浑浊模糊的左眼。

Loki转过身，崩溃的从窗边逃开。

 

这间屋子里没有镜子，因为Loki永远无法直面自己的模样。

如果要他选，他宁可当年烧死在那栋建筑里。

但一个叫Thor的消防员救了他，他冲进火场，用自己的性命，把Loki换了出来。

作者有废话说，

1.第一次尝试这种画风，说不来，略怪，但我还是会写完的。

2.美国的消防系统编制和我们不太一样，但为了便于理解，还是采用了216消防站这种本土化的说法。向英雄们致敬，参考纪录片。

3.脑补图，地址